藏北草原蒼茫而遼闊，棕色的山丘，湛藍的天空，一群可愛的藏羚羊正在舉行“集體婚禮”……這是陜西省動物研究所（西北瀕危動物研究所）研究員吳曉民團隊在冬季羌塘藏羚羊科考中看到的生動而美妙的一幕。

記者日前采訪了剛從青海三江源野外歸來的吳曉民研究員。從2018年年底到2019年的4月，“藏羚羊”專家吳曉民已經(jīng)數(shù)次在藏羚羊保護區(qū)進行科考，并首次將太陽能無人機應用到了藏羚羊保護中。

美麗的高原精靈藏羚羊

高科技手段觀測奇妙“集體婚禮”

“我們的工作環(huán)境，就是在挑戰(zhàn)生命極限的地方。”吳曉民已經(jīng)研究藏羚羊16年。西藏-青海-新疆相連的無人區(qū)面積60多萬平方公里，平均海拔5000米左右，氣候寒冷、空氣稀薄，被稱為人類“生命的禁區(qū)”。2001年，青藏鐵路開始建設，吳曉民團隊開始承擔“青藏鐵路野生動物通道監(jiān)測評估”課題，這是原鐵道部主持完成的“青藏鐵路工程”項目內容之一。

今年的研究重點是什么？吳曉民表示，主要是進一步“解密”藏羚羊種群遷徙的具體路線、種群數(shù)量、種群遺傳多樣性等。原來，藏羚羊是一個遷徙物種，生存的地區(qū)東西橫跨1000多公里；每年的11月～12月，藏羚羊在青藏高原北部的越冬地“度蜜月”、交配，次年五六月份，雌性藏羚羊經(jīng)過長途跋涉去產(chǎn)仔，然后羊媽媽又帶著剛出生的幼仔在七八月份返回棲息地。這是和非洲角馬遷徙、北歐馴鹿遷徙并列的全球最為壯觀的3種有蹄類動物大遷徙之一。

據(jù)介紹，目前生活在西藏羌塘的藏羚羊總數(shù)有20萬只左右。近幾次的科學“解密”中，拍到藏羚羊“集體婚禮”可謂是一大驚喜。達則措是那曲尼瑪縣的一個咸水湖，在每年最冷的時候，藏羚羊要舉行“集體婚禮”。這是怎么回事呢？吳曉民介紹，他們要觀察交配場地有多少只羊？范圍有多大？藏羚羊是“一夫多妻”式的“家庭”組成，公羊要武力守護自己的“家”，展現(xiàn)自己最美的一面。一般的公羊選擇4到6只的母羊來組織家庭，在這之前就要和其他的爭奪者進行打斗。在央視的播出畫面中，吳曉民指著一只奔跑的雄性藏羚羊表示，它守著10個母羊，過程中母藏羚羊也會“悔婚”跑掉，還要把它追回來，所以安全度過“蜜月期”很不容易。通過埋設的攝像頭，科考隊還拍到了打完架后疲憊的公羊會嚼冰補水的鏡頭。

藏羚羊科考團隊和太陽能無人機團隊合影

太陽能無人機“助力”遷徙路線調查

2018年年末，一架黑色“纖細”的無人機在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縣——西藏那曲市雙湖縣成功著陸，西北工業(yè)大學航空學院“魅影”團隊的成員在世界海拔最高的縣域完成了歷時半月的太陽能無人機科考任務。這次科考任務1月5日在央視新聞頻道播出。“魅影”團隊隊長周洲教授表示，太陽能無人機噪聲小，旁邊的鳥都感覺不到，經(jīng)常和無人機一起“伴飛”，對環(huán)境和野生動物影響很小。該團隊也是吳曉民團隊近幾次藏羚羊研究的得力“神秘高科技”助手。

2013年開始，借助北斗衛(wèi)星等高科技手段，科考隊發(fā)現(xiàn)并確認西藏羌塘色吾雪山及甜水河一帶有一個目前青藏高原最大的藏羚羊“產(chǎn)房”。科考隊繪制了西藏羌塘藏羚羊的遷徙圖，還發(fā)現(xiàn)確認了江愛藏布河——這個重要的遷徙通道。

近期的科考為什么選擇太陽能無人機來合作研究？吳曉民表示，以前也試著用無人機來幫助科考，但是由于這里海拔太高、風大，普通無人機一般飛半個小時左右電量就不夠了。“太陽能無人機續(xù)航能力特別強，又帶著高精度的攝像機等各種載荷，讓我們對藏羚羊遷徙過程中的許多具體路線有了新的認識。比如說，牧區(qū)有很多圍欄用于牛羊放牧，但之前在藏羚羊遷徙路線不是很清楚的情況下放置的，對野生遷徙物種影響很大。”

隨著對藏羚羊遷徙路線的進一步研究，科研人員發(fā)現(xiàn)圍欄的設置對野生遷徙物種影響很大。吳曉民說，主要影響了藏羚羊的遷徙。過去搞不清具體的遷徙路線，一些圍欄就設置在遷徙通道上，而藏羚羊的奔跑速度能達到80公里每小時，高速下看不清圍欄，進了網(wǎng)子就很容易受傷或是死亡。如何拆？拆哪里？在北斗衛(wèi)星定位項圈和無人機的輔助下，科研團隊給當?shù)靥峁┝烁嗟目茖W依據(jù)，拆除了2.5萬米的圍欄。同時，保護區(qū)核心地段居住著部分牧民，為了更好保護野生動物并提高當?shù)啬撩竦纳钯|量，讓孩子們有學上，當?shù)卣畬⑦@些牧民很好地安置在了拉薩附近。

探尋中國藏羚羊四大地理種群關系

在本次的系列科考中，科研隊員在當?shù)剡€發(fā)現(xiàn)了一些死去的藏羚羊。吳曉民介紹，死亡原因主要是打斗中死亡或受傷后被其他天敵咬死的。科研人員提取了組織樣本和DNA數(shù)據(jù)。西藏羌塘、青海可可西里、三江源和新疆阿爾金山，是藏羚羊的四大地理種群。為了探尋中國藏羚羊四大地理種群的關系，目前基因組序列測試正在進行。

為何做這樣的研究？吳曉民表示，藏羚羊生活在極端環(huán)境的青藏高原，過去的研究基礎較少，加之各方面環(huán)境、條件、經(jīng)費等限制，對藏羚羊的研究還有很多空白，宏觀上來說遷徙規(guī)律通過衛(wèi)星定位跟蹤及地面調查正在進行，微觀方面對四個地理種群之間遷徙的機制通過遺傳多樣性的研究來得出結論，目前組織樣本還在采集之中。

近年來，我國為保護青藏高原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作出了巨大努力。青藏高原藏羚羊種群由當初估計的5萬多只，恢復到目前的30萬只；而在上世紀70年代種群數(shù)量達到過百萬只。吳曉民表示，藏羚羊是野生動物，它的種群數(shù)量增長受到多重因素影響，目前種群存活率僅能夠達到30%，應該說是恢復性增長的程度。目前，吳曉民團隊的研究重點在藏羚羊的遷徙規(guī)律以及形成遷徙的內在機制，為制定相關的保護政策提供科學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