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互聯網時代,更是物聯網時代。如今,物聯網已經成為了新一代信息技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這個信息時代萬物互聯是一個重要的階段,萬物互聯是現在大家一致的目標。

其實物聯網的概念是基于互聯網的,并不是獨立形成的,是一個各領域相互借鑒、融合的過程,但是在不同的信息領域對物聯網又有不同的見解,各行各業對都有自己的認知和構想。即使到今天,各領域對物聯網的理解還有很大的差異性,甚至有各自的稱謂,有三種定義較為明確:“M2M”、“IoT”、“CPS”,這三種概念又有何區別呢?

1.M2M(machine to machine)

“M2M”的概念主要是由通信行業提出的。最初M2M主要是指:不具備信息化能力的機械設備通過移動通信網絡(無線網絡)與其他設備或信息系統(IT系統)進行通信。

通信行業認為:網絡在滿足了人與人之間的通訊需求后,還可以使得“物與物(machine to machine))”之間進行通信聯結,構成更高效的信息化應用。此后,M2M的概念又延伸出了“人與機器(man-to-machine)”或“機器與人”的概念。

總體來說,M2M就是指人、設備、信息系統,三者之間的信息互通和互動。

M2M的概念主要強調的是通信實現,網絡在其技術框架中處于核心地位。通過“無線連接”的技術手段,實現“端到端”的可靠連接。在物與物“連接”的基礎上,實現資產集中監控、設備遠程操作、物流倉儲管理、移動支付等應用。

2.IoT(Internet of things)

IT行業內認為,IoT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1990年施樂公司的網絡可樂販售機(Networked Coke Machine)。

而后,1999年美國麻省理工學院自動識別中心RFID技術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個物聯網概念,在其定義中強調了“信息傳感設備與互聯網連接”的理念。(原RFID物聯網定義:把所有物品通過射頻識別等信息傳感設備與互聯網連接起來,實現智能化識別和管理。)

到如今,IoT是互聯網企業、軟件企業、乃至整個信息產業力推的物聯網概念。在實現了人與人的社交互聯后,互聯網企業希望物和物之間也能通過互聯網進行通信。IoT的基礎任然是互聯網,是互聯網的延伸和發展方向。

IoT的概念主要強調的是互聯網交互,互聯網的全球化、開放性、互操作性、社交性是支撐IoT理念的基礎。智能產品一旦有了“網絡身份”,便可以衍生出各種互聯網應用:產品租賃(共享智能產品)、信息服務(例如定位服務、電子支付、大數據分析)、可穿戴產品應用等等。

3.CPS(Cyber Physical System)

2006年,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的Helen Gill提出了CPS的概念,并將其列為重要的研究項目。由于CPS側重于研究工業、制造業中嵌入式、自動化的信息系統,所以一開始也被直觀地理解為“嵌入式物聯網”(從現在的信息行業角度來看,這種理解有些片面)。

在“Cyber Physical System”一詞中,“Cyber”指的是信息系統,“Physical”指的是物理系統(設備、環境、產生資料)。

CPS強調的是物理世界和信息世界之間實時的、動態的信息回饋、循環過程。

它深度融合了各類信息技術:傳感器嵌入式計算、云計算網絡通信、軟件,使得各種信息化能力(3C:計算-Computer、通信-Communication和控制-Control)高度協同和自治,實現生產應用系統自主、智能、動態、系統化地監視并改變物理世界的性狀。

CPS的目標,就是實現信息系統和物理世界、以及各信息系統之間的深度融合:在感知、互聯互通(標準的通信、應用協議)、能力開放(互聯網服務接口、API-應用編程接口)、安全可控(身份認證、安全加密)、應用計算(數據計算、信息控制)的基礎上,構建出一個巨大的、融合的、智能化的生產服務系統。

CPS所涵蓋的應用范圍十分廣闊:從微小的納米機器人,到龐大的工程基建設備,從城市交通信息提供到遠程手術醫療系統,交通、醫療、農業、能源、國防、建筑、制造業流水線都是其涉足的領域。就目前來看,CPS更偏重于科學研究,M2M、IoT則更注重于工程技術的落地。

在工業領域,生產系統在操控機械設備的同時,還接受并處理從物理世界反饋的信息(感知),生產操控中信息的“上傳”和“下達”具有高度的實時協同性。在“M2M”、“IoT”、“CPS”這三種概念中,CPS正是為滿足這種特性而設計的,也因此,被認定為工業領域的物聯網(IIOT),下一代工業體系中的基礎信息系統。

在工業領域中,未來的信息化應用場景和CPS技術構想有著很高的契合度,所以普遍認為CPS是實現工業物聯網的核心技術。

雖然通信領域的M2M和互聯網領域的IoT已經先入為主,深得人心,在商業系統中和消費市場上已經呈現出了各式各樣的應用和產品。但工業領域作為全球經濟主動脈,才是未來物聯網技術(即CPS)發展的核心領域。

當然M2M、IoT、CPS相互之間并不是孤立的,在它們當中很多技術功能是相互交叉或互補的,它們都代表了重要的物聯網領域,只是側重不同而已。

1.工業物聯網前期發展歷史

(1)工業4.0

“工業4.0”的稱謂源自德國。在2011年4月漢諾威工業博覽會上,“工業4.0”第一次出現(來自《高技術戰略2020》)。在2013年4月德國正式推出了“工業4.0”,并組建了一個由政府、企業、大學以及研究機構共同參與的大項目團隊,舉國上下共同推動代表著工業4.0的相關工作,明確了工業制造智能化與數字化的發展道路。

項目團隊中的合作企業包括西門子博世、大眾汽車、戴姆勒、漢莎航空等等,而研究機構就是神秘而又著名的“弗勞恩霍夫研究所”。弗勞恩霍夫研究所作為主導研究機構,參與了德國工業4.0戰略(2013年)的起草,并落實到其下屬的多項生產領域的研究中。

2015年4月,德國經濟技術部、教育研究部成為了工業4.0平臺的指導機構。而后,工會組織也成為了平臺成員。

工業4.0隨后推出了描述工廠場景的參考架構《Reference Architecture Model Industrie 4.0(RAMI4.0)》,它成了德國舉國推動的一場“革命”。

從信息技術的角度來看,德國的工業4.0就是工業領域中面向全球、并基于人工智能的信息物理系統(CPS)。

(2)工業互聯網(Industry Internet)

2012年,GE公司基于自身的“軟件夢”(GE期望自己能夠轉型成為軟件業巨頭),提出了“工業互聯網”的概念。

2014年3月,美國五家頂級企業做為主要代表,發起了工業互聯網聯盟(Industrial Internet Consortium,IIC)。這五家企業分別是GE、AT&T、IBM、Intel、思科,一開始由GE主導。在此之前,后四家通信、IT公司都已經有相關的物聯網概念提出,AT&T倡導“M2M”,IBM推出“智慧地球”,而思科打造了“IoE(Internet of Everything)”。

各家的概念不同,但愿景一致,其發展方向不僅是像工業4.0那樣實現制造業的信息化和智能化,更是希望實現各產業整體的數字化轉型。

IIC剛成立時和工業4.0不同,其主要成員集中在電信和IT領域,工業企業相對較少。到了2015年初,工業4.0平臺中的西門子、博世、SAP加入了工業互聯網聯盟。

IIC主要的工作目標是為物聯網制定標準,其在2015年6月4日,發布了第一版標準化的參考架構模型:美國工業互聯網參考架構(v1.7版)

(3)平臺合作的開始

一些大型企業在跨領域的工業項目合作中,遇到了兩種工業物聯網標準因存在較大差異而產生的矛盾(工業互聯網和工業4.0),于是在2015年11月的瑞士,工業互聯網聯盟和工業4.0平臺開了一場保密的研討會(之所以保密,是因為擔心研談失敗而造成負面影響)。

會中,雙方發現兩個參考平臺之間具有很強的、天然的互補性。

2016年3月,德國工業4.0平臺宣布與美國工業互聯網聯盟展開合作,并隨后設立了多個聯合任務組(JTG),努力將兩種技術架構進行對接和融合,使得兩種架構中的元素能夠相互映射,使得企業無論采用哪種技術標準,都能夠方便地與其他標準的企業系統進行對接。

2017年12月,兩個組織聯合發布了《IIRA和RAMI 4.0體系結構映射和對接白皮書》,系統性地闡明了兩個體系中的異同點和互補性。

2.兩體系非技術面的差異性

(1)美國與德國不同的歷史認知

不同與以往,這場即將爆發的工業產業革命,并不是被事后觀察到的,而是第一次被各個國家和組織機構事先預測到的工業革命。(這說明現代信息技術的突飛猛進已經能夠對“未來的歷史(周期)”進行預測了)

美國和德國都認同新技術創新周期到來,也意識到了信息技術和工業的融合會引發新的工業革命。但是在如何劃分“周期”上略有差異。

(2)德國的歷史觀:

德國認為歷史上發生過三次工業革命,未來的是第四次工業。

這四次工業革命分別是:

第一次工業革命:18世紀末的英國,通過對水的加熱(蒸汽)作為機械動力源并加以運用,蒸汽紡織機的發明為這一次革命的標志性事件。

第二次工業革命:20世紀初期的美國,電力作為能源實現了汽車工廠的流水線生產,生產中出現明確的分工(在固定工位進行重復操作),生產效率獲得飛躍。

第三次工業革命:20世紀70年代,信息技術被整合進生產流水線,工業機器人PLC(可編程邏輯控制器)系統的出現,實現了流水線的自動化運作,并進一步提高了生產效率。直到今天,大多數工廠都還在延續應用第三次工業革命所帶來的自動化技術。

第四次工業革命:CPS。

德國將新工業革命視為第四次工業革命,以“工業4.0”予以命名,并希望能夠以舉國之力引領這次工業革命的發展。

(3)美國的歷史觀:

美國將工業“革命”稱之為“浪潮”,并認為人類歷史上已經出現過兩次浪潮,第三次則就在當下。

三次工業“浪潮”分別是(參照GE-2012年的《工業互聯網白皮書》):

第一次浪潮:18世紀末英國的工業革命。

第二次浪潮:互聯網革命。20世紀后半頁,在信息計算能力發展下,互聯網應用的蓬勃發展,帶動產業創新。產業價值從“資源密集型”向“知識/信息密集型”轉移。

第三次浪潮:工業互聯網。開放的信息系統(分布式信息網絡)、傳感設備和人工智能的高度融合,助力傳統行業技術,增強生產設備自動化的維護、管理、運營能力,提高商業組織對行業趨勢的分析預測水平。

從歷史觀中就能夠看出,美國更多關注信息系統的建設和完善,而德國看重的是工業生產流水線的整體發展。

3.各國工業革命的追求

兩國(美國、德國)提出的工業技術框架,是基于各自不同的工業現狀,并建立在不同的訴求之上。

(1)德國的初衷

看著美國IT企業在信息領域一騎絕塵的領先優勢,以及新興的亞洲國家加入到了全球制造業的競爭當中,德國傳統制造行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與此同時,生產的成本在不斷攀升:能源和人力成本亦在增加。消費者“口味”的變化(消費者的需求不僅個性化、多樣化,而且需求的轉變迅速---“市場節奏”加速),也讓產品的生產者不知所措。

德國政府和企業都希望能夠改變固化的、傳統的“硬件式”的生產思維模式,將新一代的信息化技術手段融入工業體系,為“定制化生產”和“個性化服務”創造條件。企業可以通過提供更高附加值的產品,來保持國際競爭力。而原本制造業中一部分“低價+量產”的生產模式需要被無情地淘汰。

很多專家和機構認為工業4.0是德國工業巨頭們的游戲。而事實上,創立工業4.0的初衷并不是為了服務于那些行業大佬的。

德國的工業巨頭都具有雄厚的資金實力、專業的技術積累和經驗、并占據著優質的市場先機。面對新的產業形勢,它們完全能夠依靠自身實力進行技術創新,完成“自我(工業)革命”。

然而,德國大量的中小企業,則不具備“數字化轉型”的能力。雖然在“B2B(企業間的商業交易)”領域中很多德國的中小企業是某些垂直行業領域內的“隱形冠軍”,是產業鏈上下游技術領先的佼佼者。但信息系統和傳統技術的深度融合,需要消耗大量資本投入,轉型成本(資金、人才、技術積累)成為了中小企業發力工業革命的最大障礙。

在德國政府的牽頭下,集結德國各工業巨頭,參與“工業4.0”的研究和框架制定,不僅是為了拓展未來的新市場,更是幫助德國中小企業降低數字化轉型的成本,以及通過大企業的落地項目,帶動產業鏈上下游的德國中小企業優先發展。

工業4.0的目標是促使德國大、中、小企業共同參與到新的全球化產業格局中。

(2)美國的追求

美國一直在航空航天、計算芯片制造等先進制造業領域領導全球,軟件工業和互聯網產業也是遙遙領先。然而,美國現在卻面臨著許多領域的工業萎縮問題。

美國“產業的空心化”,也就是“人才的空心化”。

美國很多大型企業按照“研發在國內,制造在國外”的思路布局全球化產業,雖然利潤豐厚,但也帶來了一個無法逃避的問題:各領域的人才衰落。在制造業領域,對于工程師的培養,即使是生產一些低端產品,也需要組建專業團隊,并安排“人”進駐到制造車間中,從生產實踐中掌握技術和經驗。

當面臨產業變革時,不論技術含量的高低,產品創新與技術融合,都需要大量的工程師參與其中,群策群力、貢獻智慧。光有局部的高科技制造業,顯然無法面對即將到來的工業革命。雖然美國在信息技術方面遙遙領先,但通過數字化的虛擬世界并不能掌控現實世界的全球化產業。

社會整體的技術發展和服務業的繁榮,都需要一個整體健碩的工業生態作為堅實的基礎。美國在產業結構上存在不平衡的狀況,中低端產品需要依賴國外生產,從而導致了產業發展受到掣肘。所以,美國希望重新獲得工業領域全盤的掌控力。

相比較德國的工業4.0,美國的制造業實力稍顯薄弱,所以美國希望能從擅長的信息領域入手,突破現有的產業格局(從工業互聯網初創的五家企業就能看出-四家IT企業)。此外,后知后覺的頁巖氣革命在美國引發(能源革命),也更堅定了美國讓制造業回歸的決心。

(3)殊途同歸的工業信息化道路

德國和美國對工業的展望,都是一條工業信息化、互聯網化的道路。工業4.0和工業互聯網,它們架設在CPS的信息化系統之上,使得新的生產模式面向市場,更具有“柔性”:將各類“硬件”(設備、環境、物料、人機交互端)映射在信息系統中,并由“軟件”來發揮人和團隊的創造力,滿足個性化的市場需求。基于CPS的工業物聯網,簡稱為“IIOT”(工業物聯網,Industrial Internet of Things)。

兩國從各自擅長的部分入手,按不同的路線走向產業變革。

德國的長處就在于強大的工業技術實力。因此工業4.0是以生產車間為核心的信息化革命,工廠的數字化和智能化是產業升級的核心部分,互聯網、大數據、(公有)云計算、以及大眾消費市場的服務,都處于體系的邊緣位置。德國工業4.0主要關注的是復雜生產場景中的工業自動化、軟/硬件的融合和內部信息系統的智能化。正因為工業4.0更關注工廠內部的制造環節,對大數據和互聯網并不特別關注,所以被理解為是“硬件式”的改革路線。

工業互聯網在工業領域沒有德國那么強勢的實力,他們從信息系統出發,去觸動產業鏈整體的智能化。工業互聯網意在通過提供互聯網和計算服務,提升傳統工業企業的IT和軟件實力,在面向工業領域企業的服務中獲取價值,并實現產業升級。工業互聯網中的IT企業通常會從自身擅長的互聯網、云計算等信息技術領域入手,將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注入進工業領域的企業系統中,觸發產業創新和升級。工業互聯網的主旨是提供信息化服務,與工業結合并創造價值,所以也稱為“軟件化”的改革道路。

從整體來看,德國的工業4.0和美國的工業互聯網各有優勢和短板,并且整體架構之間有一定的映射關系。工業4.0鉆研于對制造業的價值鏈重新構建,工業互聯網則聚焦在跨領域的工業互聯架構。所以,鑒于他們之間存在互通、互補的效應,合作與融合便水到渠成。其實在工業4.0提出之前,很多德國工業企業就已經在使用美國IT企業的軟件服務,部署云計算平臺和商業系統了。

(4)后知后覺的日本

看到德國和美國大力發展工業物聯網,各大工業國也不甘落后、紛紛響應,著手相關標準的研究和推廣。作為現代工業強國,日本經過了一段猶豫、彷徨的時期。

日本有著很強的工業實力,擁有很多高端制造業技術(世界市場份額50%的工業機器人技術)。當看到德國和美國開始著手發力工業物聯網的時候,日本以為這不過是工業自動化的一次升級。而隨著德國和美國不斷推進全球化的工業物聯網標準落地,日本終于意識到工業革命要到來了。

日本將德國4.0和美國工業互聯網的攜手共進,稱之為“南側路線”(即面朝太陽的一面),對于日本獨自發展工業物聯網的路線就稱為“北側路線”(山陰一側)。在啟動工業數字化進程之前,日本工業領域原本很糾結,對于要走哪一側路線(南北兩側),爭論一直不小。但很快日本工業整體上認識到只有融身到全球產業網絡中才能“提速奔跑”,才是最好的路線。其實這條路線就是美國和德國合作的路線。

在2015年,組織成立“工業價值鏈倡議” (IVI: Industrial Value Chain Initiative),并于2016年12月8日,推出了智能工廠的基本架構《工業價值鏈參考架構(Industrial Value Chain Reference Architecture ,IVRA)》。日本面對落后的局面,正努力著爭取迎頭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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